青春的甜蜜與苦澀

我第一次聽到《戀愛有苦也有樂》是在一個午後的車站，夕陽斜照在站台的水泥磚上，照出一片金黃。我手裡拿著一張舊CD，彷彿這樣的音樂能把我帶回到那個年少無畏、總把未來寫成童話的年代。播放的時候，歌聲從汽車的喇叭裡傳出，旋律輕盈而略帶些許憂傷，我的心卻被那句「戀愛有苦也有樂，像風裡的風筝，飛得很高卻被風抓住」拉進了深深的回憶。

那句歌詞像是把我當時的心情寫在紙上。當我聽到「風筝」這個詞，我想起了在高中的課後，我和同班同學們跑到校園的小丘，手中握著紅色的小紙風筝，嘗試讓它在微風中自由飛舞。那種飛揚的感覺，讓人覺得自己能躲進任何一個美好的夢境。可是風也不斷地拉扯，風筝線被拉得緊繃，風筝有時甚至會被吹向另一端的樹枝，像是被風抓住，無法再自由飛翔。那份「高飛」與「被抓」的矛盾，正是我當時對戀愛最真實的感受。

那一年，我正好愛上一個叫阿俊的男孩，他長得瘦高，眼睛像黑色的琥珀，說話時總帶著一種不自覺的溫柔。初戀的甜蜜像是夏天的甘蔗汁，甜得讓人忘記時間。阿俊的笑容像是天邊的彩虹，總能在我憂愁的日子裡，突然閃亮起來。當我把那句歌詞對著鏡子嘀咕，我感覺自己像風筝，因為那份甜蜜的感覺，我的心跳得像鼓聲般急促，我的腦海中只剩下對他那份無限的渴望。

然而，真正的風從未停息。阿俊的家人因為工作調動，搬離了城市，隔著數百公里的距離，我們只能用電話、短訊交流。那段時間，我的心被一股淡淡的空虛取代，甜蜜的回憶被逐漸切斷的電話線拉得緊緊的。正是那句「風筝被風抓住」在我心裡迴盪，我開始懷疑這份愛是否只是一場短暫的風暴，或許只是短暫的風筝在風中漂浮。

我不再把它當成一種純粹的戀愛，而是一種讓我成長的經驗。當我回到學校的第一天，我把那段回憶與那句歌詞放在一起，發現它們並不是矛盾，而是互相補足。風筝的「被抓」也有它的美，因為被抓住的那一瞬，我可以看到更遠的風景，才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。這正是青春帶給我的課題：甜蜜與苦澀不是對立，而是彼此呼應的節拍。

那時我開始寫日記，將每一次情緒的波動、每一次風筝線被拉緊的感覺，都寫進紙上。日記成了我的導盲盤，指引我在失戀後的迷茫中尋找方向。當我在日記裡寫下「戀愛有苦也有樂」時，我不再只是回憶，而是把它當成一種自我修復的力量。即使我再也不會像那年那般純真地飛翔，但我學會了在風中尋找平衡，學會了在被抓住的瞬間感受風的溫度。

多年後，我在咖啡店的吧台前聽到同一首歌再次被播放，咖啡的香氣、吧台燈光下的螢光幕，彷彿將我帶回了那個雨後的車站。此時的我已經不再年輕，但我依舊聽到那句歌詞，並在心底回應：「我不再是風筝，而是學會在風中尋找自我。」這句回應成了我對未來的承諾：即使青春過去，愛情依舊能在風裡揮灑，讓我更堅強。

最後，我想說，青春的甜蜜與苦澀正是那句「戀愛有苦也有樂」所呈現的舞蹈。它不是單純的快樂或痛苦，而是一種讓人不斷升降、追尋平衡的節奏。正如風筝在風中飛舞，我也在愛的風裡學會了自由與束縛共存，甜與苦的交織使我更加完整。也許這就是我對青春的最後一份禮物——在風中尋找自我，將甜蜜與苦澀化作一首永不停止的歌。

圖片來源: Marcus Monaghan on Unsplash